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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烈火（第3页）

“音音子，君梨他、他这是怎么了？！”游戏外的忧木南脸色同样很难看，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探在君梨鼻子底下，感受到平稳的呼吸后，他才松开了死死抓着君梨胳膊的手。

可不片刻，他又焦虑起来：“他没猝死，那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是不是生病了……或者他脏器里有什么电子零件吗？超负荷运转？”

“冷静，忧木。”相比起忧木南，音音子显得淡定得多。只是它的目光并没有过多在君梨脸上停留，而是扫描起了那台游戏机。它注意到君梨的机械耳机不见了。虽然有着耳机的外壳以及基本的传音功能，但它与一般耳机有着最本质的区别——那副机械耳机，又叫幻想驱动器，在绑定后会与君梨的意识数据直接相连。如果现在耳机消失了，那就意味着君梨的意识数据已经不在这里。

它看看团团转的忧木：“忧木，你打不打游戏？”

话题拐得突然，忧木一头雾水地接下去：“偶……很偶尔会玩伊甸乐园，但是一个新、新注册号，而且，我打得不好……”

“没关系，你登入进去看看能不能在伊甸乐园里找到歌也。”音音子转身一扫废铁板床板上堆积如山的零件和工具，机械臂卷起君梨把他扔了上去。

忧木南已经依言坐到了游戏交互椅上戴好了游戏眼镜。他虽然不认为君梨昏迷和一个游戏有什么关系，但是反驳音音子更加让他难以为情，只好忐忐忑忑地登入了游戏。

“Accountswitching”

“Signin——”

“Welcome——E——Ecord”

音音子在一旁监视着游戏世界的波动：“怎么样？”

“在世界名单里没有找到‘Liberation’，我觉得他应该不在这里……音音子，我们要不然该是快把君梨送去医院吧？”生怕再晚一秒君梨就该断气了。

但音音子依旧坚持：“相信我，他的身体结实得很。”更何况他们三个的生存价值加在一起都未必负担得起君梨的医疗费用，下层人享受医疗简直是异想天开。关于伊甸乐园和意识数据的猜测，再联系它刚刚和忧木讨论过的Mixvator和第二伊甸，它隐隐有种不好的直觉。

负面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确的，更何况是它——地球上最智能的全知型AI的直觉！

狭窄阴暗的巷子里，高傲的人紧皱眉头，即使戴着防毒口罩也依旧紧紧捂着鼻子，一眼都不肯分给卑微地匍匐在地上哀求的人：“我以为那个人会托付给我什么重要的任务，结果……就是你？你怎么敢耍这种拙劣的诡计来浪费我的时间？”

世界已经再次重组，但这次Liberation不用看就能认出来——一丝自然光线都没有，又脏又乱、到处是噪音和电子垃圾，这是他所熟悉的下层世界。只是这个……他看着黑暗中腰背挺拔、西装革履且神色倨傲的人——上层人！自视甚高的上层人竟然屈尊降贵地来到下层，这种情况几乎是空前绝后的。Liberation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了那个瘦弱的身影。

卑微匍匐在地的人这次被构建得更加混乱，他的头颅只加载出一半，身体大量缺块，肩膀上甚至多出了一对极细长的手臂，看起来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

“放过我吧，我已经受到惩罚了……我的价值，我的健康、我身为人类的证明全都……我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只要您愿意，我依然能为您治疗……我不应该永远沉没在这种肮脏的地方……只要、只要您肯收回这一段代码……”

“有区别吗？”上层人闷闷的声音透过防毒口罩砸在他惶惶不安的心头，“中层和下层，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有什么区别？你大费周章地找到那个人，让他托付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纠结这件事？”他说着，划开手臂上的粒子传送通道准备离开。可朋枢先一步扑过去抓住了他的腿，阻断了他的行动：

“等等！您……”

被下层人突然触碰，他厌恶地一脚踩在朋枢头上。精神和身体的双重冲击下，朋枢脑芯片内的病毒代码终于爆发了，他再次倒在地上浑身发抖，伴随着痛苦的呻吟，那个上层人却像欣赏自己恶劣的杰作般嗤笑起来。Liberation没有上前阻止。从一开始他就发现，朋枢的一双手紧贴在地上，做出及其卑微的姿态，而多出来的那双手，却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手术刀。即使病毒发作、身不由己，紧握杀意的手也不曾松开。Liberation意识到，数据构建的漏洞也许代表着这个人内心的某种意象。只是这个意向……Liberation越看越觉得眼熟。

下一刻，朋枢猛地抬起头将那个上层人扑倒在地上，那身一尘不染的西装猝不及防地砸在下层肮脏油腻的地面，激起一阵烟尘。

“你竟敢！”震怒和难以置信的吼声还未落下，那双高傲的眼睛瞬间变得惊恐——朋枢手腕上淡蓝色的公民安全值，正在急剧下降。手术刀载着下层下贱的霓虹灯光刺向他的心脏，要把他高贵傲慢的骸骨钉在下层的脏污狼藉里。与此同时，bug世界又一次开始塌陷。Liberation眼疾手快地跳过去夺走了那把手术刀。

“又是你！！！”朋枢抬起猩红的眼睛，滔天的恨意涌出，快要将他们淹没。

Liberation避开了他的目光。他并不想介入这场悲剧里，更不想在其中充当圣人角色。他只知道在朋枢伤害到这个上层人之前，救赎系统会立刻察觉到他的威胁并销毁他的意识数据，到时候这个世界将会彻底崩溃，他就什么情报都得不到了。他同情朋枢，但在这个bug世界，朋枢到底只是一串不稳定的数据罢了。

夺下手术刀后，bug世界的塌陷果然停止了。

“你跟踪我！你一直跟着我，就是为了阻止我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做，所以才……你！你是这个上层人养的狗！”朋枢拽着他的胸甲声嘶力竭地咆哮着，恨意、愤怒和不甘如同毒燎虐焰焚毁了他最后一丝理智，蓝色的冷凝液管终于承受不住高温爆裂开来，燃起熊熊的白色火焰。

“朋枢，你……”Liberation失神地看着他满身的烈火以及右手腕上淡蓝的数字，终于缓缓开口，问出了积存已久的疑虑，“我……是不是早就已经见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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