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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夜幕之下13（第2页）

李衡退了一步，“母后安心养病吧，其它事情不用担心，孩儿退下了。”

萧皇后看着李衡离开的背影，口中想说的话又停在了嘴边，最后只得变成一道长长的叹息。

“唉，奈何你是帝王家……”

李衡走出了含元宫，烟火阑珊的夜光照拂在他的身上，他的步履更加沉重起来，一步，两步，最后终于停了下来。

李衡抬头望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嘴角终是抽搐了一下，眼泪随寒风而抚过脸颊。身后的小太监们识趣的隔了很远。

实际上，此时此刻，偌大的万寿宫也仅有寒风能与他为伴。

————

夜色包裹了整个枯荣镇，小镇上，一个少年正背着箩筐步履蹒跚走在回家的路上。

那筐里装满了采来的草药，这些都是少年为了还清之前所欠的药钱而做的努力。这些天下来，少年一直都在为此奔波。

少年在途经祠堂的那棵桃树时，停下了脚步。

这桃树宛若参天古木，那大而深的树干每次都让少年经过时为之惊叹。

那桃树枝繁叶茂，在月光的笼罩下花瓣显现出沁人的粉色和淡淡的花香，令人心神沉醉而又平静。眼前这疲惫的少年好似在此刻也获得了新生。

顾怀安总按捺不住内心对那些桃花的喜欢，不过镇上总会有老人说，以前管不住摘花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镇上也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允许去摘桃花。

不过这桃树好似有着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处。这是小镇上的老人常爱说的话。

那还是顾怀安在儿时，被家里领着来祠堂时，第一次看到这桃树。少年从未见过如此大的树，哪怕是山里那些老树也不能比。自那次起他便被那树的景象所深深吸引。后来才知晓，这是闻名了整个济宁的神树。

顾怀安听镇上的老人说，小镇的这棵树一甲子一结果，一甲子一花谢。在那一甲子内的光阴岁月里，无论春夏秋冬、风吹雨打，这桃树花瓣竟都不会凋落，四季常在。当真乃是神树。

镇子上甚至还有流传了许久的一句诗。

仙人栽桃树，万里结平安。

顾怀安觉着，也许是小镇的人们相信了仙人，又或是大家舍不得这里的一切；除了柳材青那愣头青没什么人愿意离开。不过这也让顾怀安对仙人一事又再次充满了无限的憧憬。

“做了仙人，就还能再见到爹娘吗。”少年对着老桃树呓语呢喃。

听说在桃树将要结果的日子，小镇更是会迎来五湖四海的人，他们都是来一睹此间盛况的外来者。

正是有这桃树的存在，才让小镇常年有外来者赶来此地，就是为了一睹这桃树的真容。这也是小镇上为数不多的骄傲。

少年以前就常常幻想着，结下来的果子，会不会心想事成？还是能一口成为仙人？

听说桃树在小镇未建之前就已然存在，陪伴着小镇度过了数百年的时光。在一次次的花开花谢之间，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小镇居民。

枯荣镇的居民少有能活过一甲子，老人常说这就是乡下劳苦人的命。

或许枯荣枯荣，从一开始说的就是人间悲欢离别的交替，而非那小镇万物遵循天道的花开花谢。

顾怀安驻足了许久，他想起了儿时的自己曾在桃树底下与柳材青玩木棍打架、与周晚柠一起捉迷藏。

那年，桃花随风落在少年心上，那些都是他一去不复返的美好回忆。

曾经，过往的某日，儿时的顾怀安在桃树下时，还与一位外来的人有过一面之缘。两人还有过一次畅谈，那个外来者对桃树产生了极大的热情，不断的用手抚摸着树干。那人向懵懂的少年诉说着外面的广阔和神奇。

顾怀安也正是在自那天起，对外面的世界开始充满了向往，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少年自儿时开始，便经常向桃树诉说自己的心事，想出去看看、上学堂了、娘亲病了、上山采药了等等的诸多琐事。

少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夜色越来越深了，周身的黑暗好似要将他包裹吞噬。少年握紧了栓箩筐的带子，壮了胆子，又大步向那个无人等待他的家走去。

一阵花香从身后的桃树扑鼻而来，少年心头一振，又再次饱含精神。

即便诸般如此，那又何妨，少年心向远方自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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