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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刺4（第1页）

海拉猛然回过头，绿眼里带着汹涌的恨意。

瞎眼的女裁缝温柔的凝望着她，“你只是暂时去了其他的地方。耶梦加得的归宿不再于此，我们将是你最初的信徒。”

接着那个巨大而悲伤的脸变成凝结的雾气，湿冷而阴森，像尼福尔海姆终年环绕的那些。这些雾气一部分钻进疲惫的巨蛇体内，一部分持续扩大直到把这里完完整整的覆盖起来。

耶梦加得陷入昏睡，顺着洞开的门穿越到尼弗尔海姆的梦境森林休养生息。

海拉没有阻止它，死亡女神露出经典的嘲讽笑容，“我不需要，要知道星星也能为迷途的人提供光明，那从来不是我的做法，所以——我不需要。”她又恢复了往日的强大与冷漠，伤痕累累的走在沙里。

地面的颤动越来越剧烈，人群安置好自家的牧羊和牲畜，牵着他们走上街头。

男人们眉头紧锁，看起来从容而宁静，女人们抱紧孩子，小孩发出尖锐的啼哭，牲畜们挣扎着想要奔跑。雾气完全复刻了这里，每一条街道，每一个间房屋，每一棵花草都清清楚楚，半空中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倒立着的旺斯卡孤岛。

岛上最高的塔尖跟雾气中翻转的塔尖相触时，云层中手腕粗的闪电劈到海里，巨大的深海漩涡几乎挖空了这座岛，它逐渐停止旋转，深蓝或漆黑的海水交杂在一起，当它达到顶点时，整座岛将灰飞烟灭。

海拉一根接一根拔掉那些黑刺向前走，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把它们甩到沙子里，很快身后就排起黑色的墓碑。没有谁能强加给她她不想要的东西，教会不能，坎特不能，命运女神也不能。

最后一个人关上屋门时，一位老人的身体开始雾化，他一脚踏入空气里。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一位酒鬼安抚着他惊慌不安的小狗，孩子们抱紧猫咪和母鸡。没有尖叫或逃避，走进雾气里的人越来越多，雾化的旺斯卡开始逐渐消失。

尼格尔羞涩的冲她微笑，他手里还拿着一束铃兰。艾奇夫人——这位单身家庭主妇依旧带着长期劳作后不耐烦的表情，牵着她的三头羊变成新生的雾气。

现在海拉是唯一一个站在陆地上的，她抬头看向那座奥丁的青铜塑像，在永恒之枪的上空出现一个黑点。

她反手把最后一根黑刺折断，带出了一块皮肉，鲜血喷涌而出。

风元素无法被感知到，水不能听从召唤，魔力枯竭的反噬正要吞没这具躯体。“谁都、不能、逼我。”她干脆爬上那座雕像试图去触碰雾气，生锈的表面因为抓擦而簌簌掉落。

那个黑点迅速变大，庞大的翅膀拍击着，看得出正极速朝这边赶，阿莫拉的喊叫隐约传来。

她站在奥丁的头顶，冲着雾气纵身一跃——

雷声在头顶炸裂，海水咸湿的味道传进口鼻，接着她被人抓住手腕，耳边是呼啸的风声。海拉躺在黄金巨龙铺了软垫的背上飞在空中，阿莫拉后怕的痛哭里夹着怒骂。

而雾中的旺斯卡终于完全消失了。

阿莫拉终于平静下来，她看着远处死一般宁静的岛屿开口：“时间总是在前进海拉，鹿和马在降生的三个时辰里就要学会奔跑。”

她贴着绿菟葵的脸平静地说出事实：“我看到新神在未来是大陆的主宰，不忠的异教徒不再属于这里。这是最好的结局你能明白这个，对吗？”

海拉呼出一口气，这动作牵扯到体内隐秘的损伤。她又恢复了那个带着死亡女神名号的恶毒魔女，尽管此时这魔女伤痕累累精疲力尽。

“坎特在这里绝对不是巧合，一群信仰北欧神的普通人不值得他的三个神位。”她声音嘶哑难听，像铃兰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八哥。“他的目标一直是毁灭耶梦加得。”

耶梦加得在各种飘渺的传说和预言里是毁灭诸神和世界的尘世巨蟒，海拉在尼福尔海姆时因为一次意外驯养了一条得癣的小蛇并给他取名耶梦加得，仅仅是借用了那个神话，真实的尘世巨蟒是否存在还未可知。

阿莫拉神色凝重，“占卜星象的力量被窃取了。事实上我早该来到这里，但天象误导了我，四片象限中有三片区域被抹黑，我没有办法，我——”

海拉拍拍好友的手以示安慰。阿莫拉继续道：“你说得对，教会控制卡旺斯是个诱饵，目的是引出你的耶梦加得。我们都知道它长得实在太恐怖远古，现在坎特证明了这个猜测。”

那条曾经奄奄一息在尼弗尔海姆的赖皮蛇就是应召预言降临的幼年尘世巨蟒。但是现在耶梦加得耗尽体力，被迫沉睡了。

两位都曾经辉煌一时的女巫陷入沉默。对主的信仰使教会无法掌握大规模运用星象的力量，这也是巫师们的特权，使他们在持续两个世纪的追捕中保存实力。然而现在平衡被打破，既然坎特能够知道海拉驯养的巨蛇就是耶梦加得，也能在未来无尽可能中捕捉到一丝丝真实

——他们中出了叛徒。

海拉的眼中淬满坚冰，她们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还在镜湖的铃兰。

黄金巨龙拼命在接到人后拍打翅膀尽可能远的飞离这座岛屿，闪电不间断的落下来。一道划破整个天幕的闪电后可怖的雷声倾泻下来，深海漩涡终于达到极限，一声沉闷的呼啸响彻云层，鲜艳的岩浆尽数喷涌而出，映红了海拉苍白的脸。旺斯卡顷刻间荡然无存，几万米的高空中在逐渐出现一个边缘泛着灰白色的蘑菇云。

炽热的气浪迅速追上她们，阿莫拉在第一波冲击到来之前给巨龙施展开一个屏蔽术，闪电落在龙翅旁边冲进海里。万顷海水对撞间一座新的岛屿形成，软化的岩浆蒸腾出大量白气。要不了多少年就会有新的海龟爬上这座小岛安家，椰子和棕榈树也将飘洋过海来到这里。

海拉没有回头看，震耳欲聋的雷声中她哼唱起那首歌谣。

三月来了赐给我们鲜芽和生命

万物生长欣欣向阳

九月来了赐给我们喜乐和收成

拿浆果酿酒敬诺恩们

拿自由酿酒敬乞丐海盗和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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