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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灶间烹美味 东厨练奇法12（第1页）

渔晚舟欲哭无泪，心想这老王八一言不合便呼唤“灵犀索”，当真算是一招鲜吃遍天了。

他无奈之下，内心满是失落。半闭着眼，任凭“灵犀索”缠遍全身，心中再无一丝波澜。只想着大不了再被折磨一番，无论几多痛苦，自己受着便是，只当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正自感受“灵犀索”在身上越缠越紧，忽然身子一歪，左脚被一股力道扯动得举步横跨，整个人向左电掣而去。他只听耳边“呼”的一声风啸，尚不明发生何事，身形便稳稳落在墙壁之下。

渔晚舟心下暗惊。此间厨房长约两丈余，方才他位处房内正中偏右，转眼便跨至了最左侧，这一步之距，竟是长逾丈许！

如此大的跨度，令得渔晚舟双腿间经脉被极限拉扯，灼烧般的撕裂疼痛瞬间蔓延而上。

可他不及惨叫，“灵犀索”又已经扯动他的右脚，脚尖一勾一踢之下，已将墙角处的一个萝卜挑起，跃在眼前。跟着又是连踢数下，行动间快如电闪，数个萝卜几乎不分先后，接连弹上空中。

渔晚舟身不由己，双掌连连挥出，不过数下，便将萝卜拍得平平飞向石案，不待它们落下，右脚横跨，转瞬便闪身至石案前。

他身形将定未定之际，右手向前疾探，眨眼间将一柄菜刀抓在手上。此时萝卜已经开始下坠，渔晚舟手腕翻处，以刀面或拍或拦，将它们又挑飞数尺高。

便在这时，渔晚舟感到“灵犀索”突然又缩紧了几分，一股力道牵动着自己全身肌肉，身不由主地摇臂挥刀，如猛虎抢食般往前扑去！

一时间刀光如雪，自“灵犀索”的幽幽蓝芒间乍隐乍现，卷起森然迫人的寒芒，直划斜削，耀眼炫目，在渔晚舟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铺天盖地席卷而上，登时将萝卜都裹在了里面。

只听“唰唰唰……”的破空声不绝于耳，不过顷刻，所有萝卜便都被削成了晶莹剔透、薄如蝉翼的片。

渔晚舟眼花缭乱，两条胳膊又酸又痛，思想也似乎跟不上这电光石火般的变故。

未得片刻停歇，又早已被“灵犀索”带动，自石案上扯过一张叠得整齐、灰不溜秋的纱布，“啪地一声迎风抖开，方圆约摸有二尺余。

他双臂接连舞动，纱布上下翻飞，宛若一张怒卷在烈风中的旌旗，“猎猎”作响。一时间震惊不已，他从未想过，一张普通至极的灰旧纱布，竟能抖出这般气势无匹的劲风来！

那些萝卜片本就极薄，此刻受劲风激荡，登时四散飞撒，跟随劲风盘旋飘舞，往上又升了数分，仿佛满天雪花，又似翩翩蝶起。

渔晚舟随手将纱布掷向一旁，双手齐出，将一盘一筷分别抢在手中。突然，他脚随身动，在厨房里来回奔走起来，步履之间的跨度却不似先前那般巨大了。

他忽东忽西，时如絮飞，时如魅舞，远远望去，满屋都是他奔走的身影。

只见他忽而举步下踏，恍如异兽悍然跺地；忽而又像大家闺秀，碎步连移；忽而双脚交替变换，错步旋身；忽而眼见便要撞上墙壁，却蓦地伸足在墙上猛蹬，倒蹿而回……

身形更是忽歪忽斜，角度刁钻，在漫天萝卜片之间穿梭不停，每一步都迅捷无比，似乎萝卜片的下坠之势都不及他的行动迅速。

不仅如此，他每一步的落脚处，都似乎极为巧妙，每当脚步踏稳，必然有一片萝卜停于眼前尺余处，仿佛滞空等在那里一般。他立时伸筷夹住，置于盘内。

渔晚舟在“灵犀索”的操控下，怪异动作层出不穷，一路下来行云流水，中途并无半分停滞。拉扯拖拽中，直摇晃得他头晕目眩，如入云里雾中。

他思绪混乱一片，明知此番动作全都出于己手，可偏偏对发生的一切满头雾水。只听见耳畔风声连啸，入目所及全是闪动模糊景象，双手翻飞，更是残影如幻，直至再无一片萝卜，这才停下身来。

渔晚舟身形方定，一时不明所以，呆呆站立，竟连全身酸痛也未察觉。又过了盏茶时间，终于回过神来，直感觉全身上下，上到脖颈眼皮，下至脚背脚趾，浑身无一处不是疼痛无比，恍如散了架一般，身子软倒，瘫坐在地上。

“灵犀索”受沈先召唤，“嗖”地一声飞回，缠在他腰间。

再看盘中时，只见每五片萝卜凑在一簇，恍如梅花绽放。细细数下来，共有八十一朵梅花，暗合九九归一之数。

渔晚暗暗赞叹不已。方才动作迅如流星电势，竟能将萝卜削得恰如其分，一片不多一片不少，在他看来，当真有些匪夷所思了。

他皱眉寻思：“只怕是凑巧而已！”一边想，一边默默将盘子放于石案上。

耳畔忽然传来沈先有些欠揍的声音：“嘿嘿！不给你瞧点厉害的，还真当老夫是绣花枕头？”

渔晚舟被折腾得筋疲力尽，本来一肚子火气。闻听此言，却又忍俊不禁，“噗嗤”笑出声来，说道：“就算绣花枕头，那也得有花可绣才行！你倒是瞧瞧自己模样，绣的是满脸天花么？”

蓦地又大声道：“老王八，方才你是唱的哪一出！”他所指的自然是厨房里奔走的那一幕。

沈先被讥笑丑陋，也不生气，摇头晃脑，得意洋洋地道：“小王八不学无术，谅也不懂，此乃老夫自创的‘天罡地煞一百零八路砍瓜切菜步’，习有所成之后，任它强敌人多势众，也能穿梭自如，纵横捭阖！上回‘逍遥峰’首座之子苦苦求了数日，老夫也未曾授与，你小子命好，不求而得，需要好好练习才是！”

渔晚舟听他说得夸张，只当是信口雌黄，不禁连连撇嘴，大翻白眼。正欲出言讥讽反驳，不经意瞥眼看见厨房地面，登时将涌上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原来他方才踏过的地方，横七竖八的布满了脚印，每一个脚印都是深入地面寸许。显然是他奔走之间所形成。不禁暗暗心惊。

厨房依山而建，地面全是坚硬的山石，如此举步成印，他自知没这等本事。这些脚印显然是沈先操控‘灵犀索’，通过他的身体，灌注暗劲而成，方便他以后踩踏练习。

渔晚舟抬眼一瞥沈先，见他贼眉乱飞，满脸惫懒笑容，俨然一副老无赖模样，不禁暗暗摇头，无论如何也不信他有此等神通。

忽听门外传来一声清脆声音：“‘神仙爷爷’，我师父的午膳可准备好了么？”

渔晚舟心念一动，只觉这声音颇为熟悉。回身望去，只见一个小女孩儿身着黄衫，蹦蹦跳跳进得屋来。她眉花眼笑，梨涡嫣然，眉间朱砂痣鲜红欲滴，不是昨日见过的云梦遥又是谁人？

云梦遥见他望来，立时眨了眨眼，舌头微吐，扮个鬼脸，算是打过了招呼。接着又向沈先看去，等待他的回答。

沈先笑道：“遥丫头别急，不一会儿便好。你瞧这道菜，它名唤作‘唯有暗香来。’”

说着，他在渔晚舟有些不屑的眼神中，端起盛装萝卜片的盘子，用小指甲自石案上的食盒中挑起些淡黄色细末，想是某种调料，均匀撒在“梅花花瓣”中心，仿佛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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