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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第1页）

走到我住处的楼下，顾磊摸摸我的头说：“上去吧，早点休息。”

“嗯，你回去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我说完后转身向大门走去，走了几步，停住，回过头，发现顾磊还是站在原地，我们冲彼此笑笑。我又转身继续走，刷卡打开大门后，我又回过头，发现顾磊继续站在原地，我们又忍不住继续笑。

我怀着满心的甜蜜回到出租屋，来不及换鞋就立刻跑到窗前，一眼看到顾磊依然站在原地。我冲他挥了挥手，他也挥手示意。我拿出手机想给顾磊打电话，刚要按号码，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上赫然写着“顾磊”两个字。

“我也正想打给你。”我止不住嘴角的笑意。

“小如，做我女朋友吧。”他很认真地说。

我挂断电话，夺门而出，一口气跑到楼下。与顾磊四目相对，他冲过来抱住了我，我也紧紧地抱住他，就像抱住了全世界。

第二天，我和顾磊开始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想他。他在身边的时候，也想他。有时，穿越人群的对视都像是一次深情地相拥。

晓慧说：“瞎子都能看出你们已经在一起了！之前一直替你们着急，谈天谈地就是不谈恋爱，这回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们在大排挡吃美味的花甲粉和炸串，共喝一瓶可乐，然后幸福地一起打嗝；去商场闲逛时，看到衣服的昂贵价签后窃窃私语“那得是多傻的人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件衣服？”；下晚班的路上，看着高楼座座、万家灯火，幻想着以后我们的家会在哪里，我要一个大大的书柜，他要一个小小的飘窗。

得曦和金津见过顾磊后，评论各有不同。得曦说：“你们好般配啊，就像龙凤胎。”我回应说：“我们看起来像乱伦吗？”

金津说：“小如你应该找个经济条件更好一些的男人，贫贱夫妻百事哀啊。”我不以为然地说：“我觉得百事哀的夫妻才贫贱。”

是的，如果你真心喜欢一个人，或真心想做一件事，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一天下午，顾磊神秘兮兮地请了假，不知所踪。快下班的时候，他推着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回来，一看到我就开心地说：“小如，看我买了什么？以后每天下班可以骑车载你回家了。”

潜意识里的恐惧感瞬间从我的每一个毛孔钻了出来，我一句话也说不出，转身要走。顾磊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一头雾水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

“我永远不会骑自行车，也永远不会坐任何人骑的自行车。”我抽开手臂，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磊没有追上来，我们开始了冷战。

工作时，我克制住自己不去寻找他的眼神，下班后，他也没有继续送我回家。

晓慧发现了我们的异常，没有多问却不忘安慰我说：“小如，你应该感到欣慰呢，因为并不是什么关系都有别扭可闹的，通常只有亲密到一定程度才有资格吵架和生气。恭喜你们，感情又上升了一个层次！”我看着一贯乐观开朗积极向上的晓慧，真是一个向日葵一样的女孩。

倔强如我，根本不可能主动冰释前嫌，然而，在没人的时候，我却会握着手机，偷偷期待来电或屏幕上出现小信封的标志，然后一遍一遍地确认手机信号是不是不好。

冷战了一周，一天晚上，顾磊终于打来电话，我内心激动而表面平静地接起电话：“有事吗？”继续嘴硬。

“你看看窗外。”顾磊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

我走到窗前，看到顾磊抱着吉他盘腿坐在地上。他看到了我，开始熟练地拨动琴弦，同时娓娓唱来。我静静地听着，是五月天的《天使》。他唱歌的时候，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跑下去找他，他放下吉他将我抱住，我听见他柔声说：“我们再也不冷战了，好吗？”

其实本就不是他的错，他没看过我曾经的千疮百孔和遍体鳞伤，我又怎么可以怪他握痛了我？

我第一次给他讲起我的过去。我父母骑自行车时发生交通事故去世；和我相依为命的外婆撒手人寰；我被收养后患上了抑郁症；我高考失利后放弃了学业；我做餐厅服务员时每天站立十六个小时；我做售楼员时压力太大总掉头发但好在赚了一些钱；我在广告公司工作是因为内心深处还是热爱文字；我成为了英语培训机构的教学助理是因为想保持对英语的学习……我不停地讲，除了姨夫曾经对我的伤害。

我向顾磊要了一支烟，第一次在他面前抽烟。他抱着我，一直听，只是听，他的眼泪滴在我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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