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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起（第2页）

“长老，大祭的时辰到了。”只见一个精壮的汉子，赤裸着上身，坚毅的面庞上带着恭敬，微微欠身，请示老人。

老人拍了拍尚且愣在原地的焱，缓缓起身，向外走去。

“嗯，知道了，召集族人，最近部族也不甚太平，这祭典可不能耽搁了，我们马上开始吧。”

老人所在的部落并不十分巨大，但在部落的中央，依然留有一片开阔的空地，平时举行活动就在这里。而此时，这片空地周围已经聚集了几百人，他们议论纷纷，很多人还在讨论着先前飞过去的巨兽，风洲部族的人大多骁勇善战，但对于未知的事物和无法抗拒的外力的时候，依然会显现出人类脆弱的一面。

老者穿过人群，从自觉分开的人流和逐渐降低的声音可以看出老人的威望。先前的汉子陪在老人身边，他们一同走到空地的正中，在一块巨石前停下。部族代代相传，这是山神所化的神石，被世代供奉，但实际上只有老者知道，这不过是一块寻常的石块，充其量只是大了一点。不过老人从未说破，一块凝聚着全部落人的精神的巨石，究竟是该以寻常而论之呢，还是说它已经与“神石”无异了呢？

当然，这不可能是老人现在的想法。他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巨石，若有所思。半响他缓缓的将双手抬起，似进行着什么仪式。忽的，老者猛地睁开眼，缓颂：“神躯倾倒，塑我之形体，恢恢苍茫之上，再不见吾辈之长源······祝求风顺于林，不起黑霾，终佑我族之悠长。”老者声音不大，但却神奇的传的很远，层层叠叠的回荡于山谷丛林之中，最终消失不见，就好似被天神收了回去一般。老人后面的人群，就这么静静地祈祷着，有些已经匍匐在地，却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除了祝词，他们不会让任何的杂音传到神灵的身边。

仪式持续了一个下午，本来虚弱的老人，不知被什么样的力量所驱使，竟然坚持了下来。这是期盼今年万物祥和的仪式，更重要的，是众人心灵的寄托。仪式结束后，汉子搀扶着老人回到屋中，而村落里逐渐恢复了生气，孩童的嬉笑声，大人的笑骂声，不绝于耳。

焱摇摇头，毋自走了出草屋，这才发现祭典已经结束了，不禁有些暗自懊恼，心下决定一定找个机会把这次的怠慢弥补回来。还没走多少步，他就看到前方的逐渐散去的人群中坐着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在兽皮上涂抹着什么。焱耸了下肩膀，然后走过去拍了那人一下问道：“栾桀，你老是写写画画的有啥意思，你说你把这次祭典记录下来，有什么用呢，不如帮我解释一下族长的话。”说完，把刚刚的事情讲了一遍希望得到回答。

那栾桀微微一笑，似记录完毕的停下了笔，道：“你不觉得记录是很有趣的事吗，想想看，几千年以后，别人就要通过我的记述来了解我们了，还有你没参加祭典的事情。”

栾桀的兽皮小册看起来有些厚，也不知他到底记了多少。

焱明显有些不屑，将头扭了开来，忽的好似又来了兴致，对栾桀道：“我说，咱们晚上偷偷出去玩玩吧，一直呆在这里怪没趣的。”他好似抛开了之前的烦恼，或许这就是孩子吧。

栾桀听完后起身欲走，道：“焱，别瞎闹了，最近不太平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算了什么事也没有。”

焱被他说的摸不着头脑，只是觉得今天的事过于凌乱，简直大大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不自觉地撇了撇嘴，不悦道：“得了，涧珏一个劲的搞弄他的破草，殇只知道研究他哪些烂石头，你又只对这些烂七八糟的东西感兴趣。如果翡还在就好了，东奔西跑的多有意思。”

栾桀摇了摇头，道：“翡她和我们不一样的。”

焱又有些困惑了，今天似乎诸事不顺啊，他想。最后只得无奈道：“唉，你说我咋就交了你们这群狐朋狗友，没一个正经的，想想外面的世界那么广阔，我真想……哎，人那？”焱还没说完，转头发现栾桀早已回屋了，自己也觉得没趣，径直回去了。

简陋的草屋中，还是那个佝偻的老人，眉头微皱，双目紧盯着烧尽的木炭，似正在思考着什么。看似完全焦黑的木炭忽的爆出了一点火星，发出了“噼啪”的声响，显得略微有些不和谐，老人的表情微妙的变换了一下但又马上回归平静。这时，先前的那个汉子走了进来，躬身道：“长老，您找我？”

老人缓缓收回了目光，略一点头道：“阿奎啊，不知最近的收获如何？”

那大汉身子微微一震，但马上平复，语气平缓道：“长老，最近猎物同往常相差不多，这不，昨日狩猎队回来，不就带了个大家伙吗，还有······”

老者声音忽的抬高，打断了大汉的话，道：“阿奎啊，你当族长多少年了？”

大汉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躬身道：“回长老，已有二十七年了。”

老者点点头，道：“二十七年的族长，只是让你成了一个短视的领袖么？收获和以往一样，你又何必强调昨日的成果。我确实老了，但还不糊涂，这个猎季，你们的收获只怕还不到往常的半数吧。”

老人的声音确实提高了，但并不严厉。可是奎力此时已经感到自己的后背开始出汗，只是他知道此时不能容得自己沉默，只能道：“但是长老，我们的日常所需尚可得到满足，只要稍微节省，等过了风头，以后自然会好起来。”

老人不置可否，奎力一咬牙道：“长老，您听我一言，我身居此位二十余载，岂能毫无考虑。山神教导我们，待事如待家，正当不动如山。我知道我们七大部落已经开始互相走动了，但族人们会怎么看待这件事？只怕会造成混乱啊！”

老者缓缓闭上了眼，道：“我的不安已经越来越强烈了，七大部族同时感应到危机，说明事态绝非小可。那几个老家伙也都明白，我们必须联合起来，不然就是灭顶之灾啊。”

奎力犹豫了，为了部落，他必须做出选择，但这也不是简单的说说就能决定的。他知道老人的意志坚定，只能道：“长老，此事暂且缓一缓，族人那边还要给他们时间，不能仓促而为啊。”

老人又将眼神移回灰烬上：“俯者全，仰者偏，有时候，事情由不得人不当机立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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