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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幻灭（第1页）

这个疤瘌刘太坏了！怪不得知青们都叫他坏水儿。当然全村人统一口径，全都叫刘臣坏水儿，其实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坏水儿坏到了什么份儿上，很难说，反正不止一个人想用钝刀把他裤裆里的那个东西剁下来，或烧或煮或生嚼，拿它当驴鞭下酒喝。很明显，后来刘臣的人缘就真的像他的外号一样坏了。

圣人说过的话不见得都是真理，但“温饱思淫欲”这个古训却在刘臣身上应验了。当男女知青开始打情骂俏时，当耳朵里灌进村民火辣辣的爬山调儿时，当他意识到自己丑陋的相貌会吓跑所有的女性时，他浑身燥热，长夜难眠。他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想起老豁牙子，想起驴头太子，想起三寸金莲，想起《水浒传》里的潘金莲，想起了烫伤的那个晚上父母急促的喘息，想起了死的重于泰山躺在玻璃柜里的七郎。

想起七郎，刘臣又想起来在学校里“破四旧”时，学校图书馆成了重灾区，除了“毛选”和鲁迅的着作，其他一切图书都被定为“大毒草”。趁到处火烧四旧的混乱之际，刘臣发现一本既熟悉又陌生的书——《水浒传》。从前读过的是简化字，而这本《水浒传》是繁体字，其中一些内容与从前读过的也有点差别。在将这本书投入熊熊大火前，刘臣冒险悄悄撕下其中一页，这一页上面的一段描述让他实在舍不得焚烧。他如获至宝，插队前一直把这页纸藏在家中鸡窝里的秘密之处，插队后他把这页纸带到了刘汉堡村。

最近一段时间，刘臣会经常悄悄摸出这页纸翻来覆去的看，每次看完都面红心跳，禁不住口干舌燥。纸片上写的“甚么东西”他虽然没见过，但已经猜到那写的是什么东西了。想起那东西他的手便不由自主朝下滑去、、、、、、

由于这页水浒传的刺激，刘臣隔三差五的便躲在被窝里自娱自乐，并且越来越频繁。尽管每次完事后他都后悔得暗自落泪，但却一犯再犯。

终于有一次他的把戏不小心被同屋的一个知青发现了，立刻便一传十，十传百。刘汉堡村的村民称这种喜欢自娱自乐的人为砍椽货。刘臣为自己争得了一个新的绰号——砍椽货。有人当面问他，

“喂，我说爷们儿，你砍椽的时候，是睁眼睛砍还是闭眼睛砍？”刘臣无地自容。

“自个儿日自己个儿，比卖了屁股逛窑子还便当，哈哈哈——”

对方开心地大笑。笑归笑虽然并无恶意，但认为你低人一等的态度却是明显的。刘汉堡村的乡俗极好，好得堪称世界之最。村民们大多嘴骚心不骚，虽然一开口总是下三路，三句话不离臊裤裆，但极少有人真像嘴上说的话那么骚。“砍椽货”在当地是最让人瞧不起的笨蛋，“砍椽货”不配当男人，而那些砍了一辈子椽且又从来未被人发现的男人不在砍椽货之列。

“哈哈哈——”随着笑声对方又送来一句，

“爷们儿，你最好闭上眼睛砍，心里爱谁，你日的就是谁，哈哈哈、、、、、、”

刘臣羞愧难当，恨不得找把菜刀，真格儿的把自己那不安分的东西剁下去。此刻他只能在心里反击对方，我日你娘！

知青们一开始不叫他砍椽货，知青必竟是知青，他们根据当地话的“自个儿日自个儿”翻造出一个新花样——“日本人”。这样刘臣就同时拥有了两个外号——日本人、砍椽货。知青们不分时间场合地点，随时随地以羞辱日本人为乐，拿刘臣猜谜玩——谜面：刘臣——谜底，日本人。

日本人咋啦？我愿意自己日自己。我倒是想日别人，可谁让我日啊，你让我日么？受过多次奚弄之后，刘臣越来越火大，毕竟此时的刘臣，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受尽欺负的叛徒，而是人高马大干活没够的疤瘌刘。

哼，我就不信刘汉堡村的天底下，就我刘臣一个人是日本人、砍椽货！我要让你们尝尝日本人、砍椽货的厉害。他打定主意要报复。闭上眼睛砍，爱日谁就日谁？我他妈的爱你闺女，爱你老婆、爱你亲娘！他索性用诅咒来回敬那些叫他日本人、砍椽货的人，以求得心理上的平衡。但恶毒的诅咒苍白无力，人们对他的鄙视有增无减，砍椽货和日本人成了刘汉堡村的集体口头禅。

久而久之，刘臣觉得应该拿出点实际行动来，但任凭他苦思冥想，切怎么也琢磨不出一个具有相当杀伤力的好主意来。无可奈何中，他觉得自己很不幸。

然而，更不幸的事情接踵而来。一天中午，刘臣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页纸，手刚伸进裤裆，六郎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哈哈！你小子挺用功么！日本人还不忘读文章啊！”六郎劈手就夺走了那东西，刘臣一下子就蔫了。

六郎虽认不全那东西上的字，但他认为事关重大，于是把它交给了贾援朝。贾援朝说刘臣流氓成性，说他看的是潘金莲西门庆，是黄书。贾援朝要立功，立刻和六郎一道把那东西上交给队长，并向队长解释说那东西的危害如何如何大，说那东西自古以来就是祸国殃民的大祸水，应该召开批判大会，批倒批臭刘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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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其实挺喜欢刘臣的，一来是觉得这么多知青里只有刘臣这小子是真的爱干活，也能干好活，而且还不像别的知青一天到晚爱抱怨发牢骚，二来是队长很看不上这些白天干不了活的知青一到晚上就溜到牛棚羊圈瞎搞，于是就随口说道，

“一张破纸片有啥了不起，真的那东西也不过是一块臭肉罢了。疤瘌刘自己日自己能算流氓么？”队长是真的以为知青们嘲弄自己没文化，拿一张纸片瞎咋呼。但既然有人来告发疤瘌刘，身为一队之长，总要过问一下。

两天后，队长找到失魂落魄的刘臣，他先掏出火柴当着刘臣的面点燃了那东西，然后开始严厉地训斥，

“疤瘌刘，以后不许再日自己了，听见没有、、、、、、”眼看着那东西化为灰烬，刘臣只觉得是自己被火葬了，队长训斥他的严肃内容，他愣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这可是真的把队长惹毛了，队长临走时仍恨恨地骂道：

“砍椽货！砍椽货！你他娘的真是一个砍椽货！”

其实刘臣那天当时被六郎吓蔫了，到第二天就恢复如常，自己的那东西依然可随心所欲的冲天而起。但是，这次队长把那页水浒传烧掉，对刘臣的打击就太致命了，刘臣他真的蔫了。是的，刘臣发现自己的那东西再也不听自己的指挥了，永远无精打采的晃荡着。

完了，完了，自己的那东西坏了，被知青和刘汉堡村的人合伙弄坏了、、、、、、

刘臣不甘心，他自己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要身蔫志不蔫，蔫了我也要日他娘。日他娘！我就不信，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是砍椽货！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是他娘的日本人！

刘臣发誓要为自己讨回公道，更要为自己那东西讨回公道。终于，一个美妙绝伦的报复计划在刘臣心中形成了。

美妙的计划让刘臣振作起来，让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刘臣是下面已经蔫了，他比以往更加卖力的干活，精力旺盛的就像叫驴一样，队长甚至觉得刘臣是真的听进去了他的话，非常欣慰，只是村民仍嘲弄他是砍椽货，知青仍拿他猜谜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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