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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前?宁樱诧异的看向金桂,她起床时床畔已经没人了,金桂说谭慎衍天麻麻亮那会就出门了,半个时辰前回来过?
薛墨不想挑拨离间,可他管不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心,他就知道谭慎衍瞒了宁樱什么事儿,看宁樱的脸色就知道谭慎衍果真瞒了宁樱一些事,为了自己的脸蛋他不敢继续往下说,有些时候,话说一半留一半最好,人生出疑心,许多事都不太一样了,薛墨想,给谭慎衍和宁樱制造些罅隙,谭慎衍总没时间找自己麻烦了吧。
金桂铺开宣纸,放好砚台,一点一点研磨,薛墨字迹龙飞凤舞,潦草恣意,乍眼看认不出来,待薛墨收了笔,金桂举起纸,等黑色墨迹干了卷起来,薛家在京城有医馆,为了照顾自家医馆的生意,许多时候薛墨写药方的时候都会用不怎么分辨得清的字,医馆抓药的大夫认识就够了,不怕中途有人抢生意。
换作其他人做这种事定会引来反感,可偏偏是薛墨,众人不好说什么了,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大夫,不然你有求于他的时候就惨了,有些规矩,大家嘴上不说却极为墨守陈规,薛家医馆在京城名气高,不是没有缘由的。
薛墨站起身准备回了,这种膳食是医馆准备推出来的,万物相生相克,有效利用两种或者几种吃食激发其内里的好处,再添加一味或者两味补品,事半功倍,方子是命根,不能传出去,薛墨提醒宁樱道,“让慎之瞧瞧吧,他认得上面的字,时辰不早了,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宁樱让金桂送薛墨出门,衬着天不是最热的时候,沿着绿树环绕的小径慢慢散步,走了几步,想起薛墨说的话,吩咐身后的翠翠道,“你去书房看看,世子爷是不是在书房。”
翠翠愣在原地没动,宁樱回眸,但看翠翠脸色有些怪异,她不知昨晚发生的事儿,翠翠对谭慎衍不死心,让翠翠去的话不太好,正想着换个人,谁知翠翠自己主动提了出来,“奴婢为夫人扇风,让银桂去吧。”
宁樱一怔,的确,翠翠手里握着扇子,她离开的话就要把扇子给银桂,不如直接让银桂去省事,但她奇怪翠翠怎么愿意放弃这种靠近谭慎衍的机会。
宁樱朝金桂投去一瞥,后者心领神会,微微俯身后退了下去,翠翠缓缓低下头,低垂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她又慢慢抬起头来,咬了咬牙,轻轻往前走了一步,状死呢喃的喊了声夫人,宁樱注意到她的动静,眼神微诧,“怎么了?”
“没,没什么……”翠翠像是被吓到了,肩膀瑟缩了下,这下,她垂着头,不肯再说一个字了。
宁樱没有追问,翠翠的心思她明白,但翠翠不是傻子,趁机爬主子床的事儿翠翠做不出来,而且闻妈妈防着她,说翠翠私底下还算规矩,宁樱不是是非不分之人,翠翠没有做越矩的事儿她就会一直留着她。
望着宁樱远去的背影,翠翠鼻子略有发酸,她掖了掖眼角,快速的跟了上去,宁樱通情达理,即使知道她心怀不轨对谭慎衍有所企图,却留她继续在身边伺候,而不是先发制人随意找个借口惩治她,莹莹说得不错,能服侍宁樱,的确是她们的福气,好高骛远,下场只会凄惨无比,她不由得想起那冰冷的湖水……
浑身打了个哆嗦,赶紧抛开了心底的想法,一切都和她的梦境不同,她不会再死了。
金桂绕着园子漫无目的的散步,额头起了密密麻麻的汗,日头升高,热得宁樱有些受不住了,她晃着手里圆形的桃花扇,悠悠道,“回了吧。”
天气炎热,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继续走下去,她怕自己会晕,故而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穿过弄堂,刚走到青湖院的垂花门,银桂回来了,“世子夫人,世子爷在书房,问您是不是找他有事,奴婢说没事儿。”
宁樱点了点头,薛墨说的话明显有挑拨的嫌疑,谭慎衍忙是正常的,不用试探什么。
宁樱办宴会是为了让所有人知道王娘子在国公府,如此的话,不会有人怀疑王娘子不在京城,护住了王娘子的名声就够了,她邀请的人家都和国公府有些交情,让宁樱惊讶的是不知胡氏从哪儿得到消息,把彭英叫来了。
彭英来的时候她正和刘菲菲说话,刘菲菲准备了几身衣衫,还将平安刚出生那会穿的衣衫带过来了,宁樱让金桂好好收着,彭英站在凉亭外,打断了她的话,“是世子夫人吧……给世子夫人见礼了。”
宁樱没见过彭英,瞧着她面生得很,且这会时辰还早着,刘菲菲来得早是为了帮忙待客,这人却不是她认识的,彭英站在岔口,被宁樱瞧得有几分心虚,一大早国公府的人来给她送消息让她收拾番来国公府,说帮世子夫人待客,马车停在胡同里等她,她和谭慎平的亲事在八月,还没进门如何有脸以主人的姿态待客?可丫鬟等着,她不得不跟着来国公府,她左右张望几眼,瑟瑟缩缩报了名字,彭英不知胡氏看上她哪一点,这门亲事好像天上掉馅饼似的落到她头上,她找人打听过国公府的事情,府里都是世子夫人宁樱说了算,连谭富堂和胡氏都不敢为难宁樱,谭慎衍手握重兵又是刑部尚书,身居要职,地位可想而知,她嫁到国公府,万万不能得罪宁樱。
念及此,她又解释了通,问胡氏的院子,说要给胡氏请安。
宁樱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瓜子脸,柳叶眉,细眼狭长,一身崭新的翠绿色衣衫,可能常年为生活奔波的缘故,彭英给人一种市侩的沧桑感,宁樱听了些彭家的事儿,对彭英生不出好感,但也不会当面为难她,客气的寒暄了两句,扬手叮嘱丫鬟领着彭英去青竹院找胡氏。
彭英偷偷打量着宁樱,彭家家境不好,早些年为了生计她起早贪黑的干活,皮肤粗糙不已,乍眼瞧着和二十多岁的女子差不多,而宁樱,肌肤莹白似雪,脸颊生晕,蜜合色细碎洒金缕桃花纹襦裙衬得她如仙子下凡,气质脱尘,即使挺着肚子,但给人的感觉年龄很小,和丫鬟说话时,周身仿佛萦绕着光芒,让人挪不开眼,宁樱的气度是她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彭英搓了搓手里的手帕,两相比较,她和宁樱,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成为妯娌,她估计会一直被宁樱踩着,念及此,她失魂落魄跟着丫鬟走了,走出老远她不死心的转头看向庭院里的宁樱。
她如果有宁樱的容貌和气度就好了。
彭雄说宁樱的娘家论起来比不上他们清白,她心里一直存着侥幸,然而方才,她看得出来,宁樱的出身很好,不像是在庄子上长大的人,彭雄让她别自卑,只怕彭雄没见过宁樱吧,那样花容月貌的一个人,她如何比得上?
刘菲菲举目,看彭英回望着她们的方向,和宁樱道,“不是我多话,你将来的妯娌可不是省油的灯,你小心些。”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荷花色的钱袋子递给宁樱,看钱袋子被撑开了,露出里边棕黄色的银票,宁樱哭笑不得,“大嫂拿钱给我做什么?”
“国公府家大业大,下人最爱见风使舵,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拿着,别委屈了自己。”刘菲菲能在宁府站稳脚跟多亏手头宽裕,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银子,她希望宁樱过得好,给银子是最方便的。
宁樱忍俊不禁,府里的人被她清理得差不多了,众人兢兢业业,安分守己得很,用不着银子,她推拒道,“我手里有银子,大嫂忘记我还有陪嫁的铺子了?铺子收益好,我手里不差钱,大嫂留着给平安攒聘礼才是。”
刘菲菲坚持将钱袋子塞给宁樱,回道,“他的聘礼他外公都准备好了,我和你大哥操心的地儿都没有。”
宁樱望着手里的钱袋子,有些无奈,亏得刘家金山银山,否则的话,光是刘菲菲就能把刘家的家业败光,宁樱把钱袋子递给闻妈妈,让她收起来,刘菲菲笑得梨涡浅浅,“钱不多,当给我将来的外甥的礼了。”
“这点礼想打发他怕是不够。”宁樱好笑,既然收了钱,她没必要继续念叨,记着刘菲菲的好,有朝一日能还则还就是了,亲戚本就是要互相帮衬的,太见外反而不好。
刘菲菲笑得愈发开怀,“说得也是,我这个当舅母的总要准备份大礼才成。”
二人笑着岔开了话,刘菲菲倒是又说起一桩事来,宁静芸又怀孕了,“昨日三婶收到福州的来信,三叔和你大哥说了些事情,五妹妹果然是个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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