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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第1页）

却说张翼率军到达了祁山附近，吃了一顿饭，稍稍休息了一个时辰，便向魏军营寨发起了猛烈攻击。守寨的魏兵们拼死力抵抗。但因为总兵力不足，显得“顾头难顾尾”，“捉襟见肘”，渐渐暴露出败亡的颓势。

于是蜀军愈加受到鼓舞，进攻接近了疯狂，眼看着就要全线突破。可就在这时，忽然喊声震天动地而来，魏军的援兵奔杀到眼前，其援军数量远远超过原先寨内的士兵人数，于是战场形势即刻发生了逆转。魏兵们把蜀军驱离了寨栅，且杀伤杀死了多名蜀兵。

张翼率败兵退却到山后，稍稍整顿了兵马。哨探兵前来报告说：“魏兵堵住我们的归路了！”张翼吓得倒抽了一口气，急忙亲自登到极高处瞭望，他望见远远的归途上尘土扬起，魏兵们正在封堵道路，准备阻击他们通过。张翼面色沉重的走下山来，坐到一块石头上，悲哀地想：“难道今日就该死于此地了？”

忽然，远远的传来喊杀之声，鼓角震天价响，张翼及军士们都以为是魏兵冲杀过来了，急忙跨上战马准备迎战。可这时站在极高处的瞭望兵高喊道：“魏兵退了！魏兵散了，魏兵在逃跑！”随即哨探兵急急前来报告说：“大将军姜伯约杀到！”

存活的希望陡然猛增，张翼兴奋地高喊道：“杀过去！向姜大将军靠拢！”于是率军猛烈冲杀过去，跟姜维的大军前后夹击，把邓艾的队伍杀地七零八落，丢下了一些士兵的尸体，如老鼠躲进洞穴似的，奔进到祁山的营寨中。

……话说后主在成都，大小国事，一律听从宦官黄皓处置，自己极少亲自处理政事。极沉迷于酒色。当时有个叫刘琰的大臣，其妻胡氏，宛若天仙般的美丽，又颇识得书经，能言会道，能歌善舞，漂亮的眼睛甜蜜的脸蛋，妩媚得无法言说。有一天，不知是皇后有心，还是无意，召见了胡氏，一见面便喜欢上了这个小妹子一般的女子。于是将胡氏留在宫中陪陪自己，谈谈书经音乐及绘画等等不一而足。又不知道皇后是有心，还是无意，竟让胡氏跟后主单独见了面。后主一见到胡氏，虽然没有饮酒，却差点儿醉倒。由此，胡氏的音容笑貌，在后主的脑海中再也挥之不去了。于是后主时常将胡氏召到内室，多次的眼神和言语挑逗之后，大约做了多次的男女激情之事。

有人说过，女人常常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的男人宠幸别的女人，简直视为天崩地裂之大事，恨不能把别的女人一刀捅死才解气；而另一种女人，对自己的男人宠幸别的女人却不太在乎。——只要自己的男人对自己好就行，别的都小事一桩。——而皇后，似乎是属于后者。皇后对后主跟胡氏的情欲之欢，就跟自己丝毫不知道一样，仍是正常过自己的日子。皇后相信：眼不见为清，皇上跟别的女人玩鱼水之欢，只要她没有在场亲眼所见，都是芝麻蒜皮之事。

可是男女交欢之类的事，最容易飞出墙外，到处传扬开去，这跟后人之后人中影星歌星的绯闻一样，传播速度赶得上光速。宫中人背着皇后、后主和胡氏，已经把这件事传布遍了。——胡氏在宫里共生活了一个多月，跟后主玩得也极为的开心。直到丈夫刘琰派人来接她回去，她才极不情愿的回了家。

刘琰虽然恨极了后主，但是终究拿后主没有办法，更没有杀掉后主的胆量、决心和勇气。于是他只能把所受的欺辱和满腹的仇恨撒到妻子身上。他把胡氏揍了几次，但仍然没有消解心中的窝囊之气和仇恨之气。于是他令手下的几百名军士，排成队列，从被捆绑起来的胡氏面前经过，每人用鞋子抽打胡氏的脸面好几下。那些军士，得到了“合法的”打人的机会，就犹如凶猛动物看到猎物一般的起劲和兴奋，于是有的人打得格外着力。——几百名军士打下来，胡氏那本来灿若桃花的脸蛋已经皮开肉绽，人已经昏过去了。后来用凉水泼，掐人中，捏风池，胡氏才苏醒过来。

这件事很快被人禀告了后主，后主一得知自己身体享受过的尤物被打得稀巴烂，心疼和愤怒到了极点。令有司先捕捉住刘琰，然后再议论定罪。那些“大法官们”议论道：“男人打妻子，是家庭的内务，外人不得干涉，这是天经地义的，这个底线万万不能突破。但是，刘琰令五百名军士用鞋子痛打胡氏，这就是刘琰的不对了，这是刘琰的罪行之一。刘琰的罪行之二就是：他命令士兵们用鞋底打胡氏的脸，这也是不对的，因为，打人打脸，是不仁义的，打人者和被打者都丢面子，对不对？如果是打屁股，打双腿，打双脚，那还情有可原。——脸面哪里是应该受刑的地方呢？宁可用绳子把女人勒死，也不可以令外人用鞋子打女人的脸啊！”——这些话是不是符合后人之后人所谓的“法理精神”，这里就暂且不加以讨论了。

“大法官们”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而后给刘琰判了个死刑。但当场有人提议说：“一刀砍掉刘琰之后，不应该马上收尸埋葬，因为对这样的罪犯怎么能让他很快入土为安呢？应该暴尸三日，以此警示众人，然后再收尸掩埋才对。”这些话很快得到了其他“大法官”们的认同。

于是，在刘琰被抓捕后的第三天早上，将刘琰押解到了东市口斩首了，将尸体扔在街市上过了三天三夜，武士们轮流值班看守着。从街市口经过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的人们，都津津有味的谈论着刘琰令军士们用鞋底抽打妻子的故事。有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打胡氏的军士的数目，就划动着手臂手指高声的道：“五百个军士啊！不是五十！”

胡氏被勉强地救活，但是她已然不是先前的面若娇花口若樱桃的青春胡氏了，她已经变得脸上巴巴皱皱的，并且眼神也不像先前那么脉脉含情、顾盼神飞的了。她直着板滞的目光，整天不开一句口，只是在不得已之时才回答别人的问话。回答的字数也很少，似乎嗓音也变得艰涩难听多了。皇后再也没有召见过她。皇上更是没有召见她，更谈不上跟她云雨之欢了，连银两也没有赏她。

话说刘琰被斩首之后，虽然暴尸三天，但他的灵魂在他身首分离之时就已经脱离开他的躯体，飞移至成都远郊之外的一处山凹中。……数天之后不知缘由的形成了智慧和记忆。他慢慢回忆起了妻子被皇后召见，而后近两个月不归，妻子跟后主私通的流言传出，他派人到皇宫去接妻子回来等等事情的过程，一种被侵犯被侮辱的痛苦和仇恨顿时又涌动起来。“昏君！无道昏君！”刘琰的灵魂痛骂后主道：“他三宫六院的，竟然还要霸占人臣的妻子，真荒淫无度的昏君！”骂完后主之后，刘琰魂又深深的怨恨起胡氏来：“荡妇！被皇后召见后过个三天两天的也就罢了，哪有近两个月不归的！不是派人去催促她，怕还要成年的不回来，或永远不回来呢！——荡妇！祸水！……不过，接她回来之后，索性一纸休掉她算了。教那么多军士打她的脸，打成那个样子，也实在是过分了。只抱怨我当时在气头上，没法解恨，把事情确实做过分了，唉，太冲动了，对女人，不值得那样啊。现在，一切都无可挽回了啊。唉！……”

……却说姜维和张翼合兵一处，把邓艾的军队杀得抱头鼠窜，飞奔逃回到营寨内。接着姜维也收兵后撤，扎下了临时营寨，救治了部分伤兵，掩埋了因重伤而死去的士兵的尸体。让士兵们饱餐了数顿。而后跟张翼一同商量该如何破敌。

张翼道：“不如夜晚骚扰贼兵，白天破敌。”于是组成几个蜀军小分队，轮流着到魏军营寨发射火箭，不断骚扰魏兵。

天亮之后，大队人马已经用完了早餐。姜维一声令下，鼓角齐鸣，蜀军将士一个个像脱缰的野马飞奔冲杀向前。而魏兵将士也丝毫不甘示弱，拼死力抵抗。双方激战成胶着状态。双方的死伤人数几乎等量的在迅速增加。姜维不得不令鸣锣收兵。

姜维刚刚疲惫不堪的回来，传令官立马交给他一封朝廷的诏令。姜维令展开宣读，其内容极其简洁，就是令姜维接到诏令后，立即班师回朝。姜维不由得又惊又疑：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又要班师回朝呢？他想到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想暂时按原计划继续攻打魏军的营寨，待攻取魏兵营寨后再作打算。刚刚想完这些，吃了两个馒头，喝了点水，忽然传令官又送来了皇上的诏令。姜维令展开宣读，内容跟上次的诏令一样，别无他事，就是令姜维立即班师回朝。姜维几乎完全呆愣住了，已经有两道诏令下达了，恐怕再也不能“君命有所不受”了。刚刚想完，跟几个属官说了几句话，皇上第三道诏令又到：没有别的内容，只是令姜维立即班师回朝。

面对后主连下的三道诏令，姜维不由得一声长叹，万般无奈，只得立刻跟属官们商量退兵之策。按计划，令洮阳兵先行撤退，接着便与张翼一道率军徐徐而退。姜维和张翼等都以为魏军可能会紧急追打不放的，结果一个魏兵也没有追。蜀兵不曾有任何的伤亡，个个都平平安安的，真菩萨和老祖宗联合保佑了。所有的兵马一直退到了汉中。

到达汉中，姜维歇住人马，自己和朝廷使者一起吃了顿简餐，只饮了少量的酒。接着便由使者引领前往宫内拜见后主。到达宫门口，守门官挡住了道路，道：“后主有令，这几日文武百官暂不上朝。待几日后会另行通知。”姜维心中很是不乐，心想“真岂有此理”，但仍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道：“皇上已有几天不上朝了？”守门官回答：“已经十天了。……大将军归来之后，皇上可能不日就要上朝了。大将军远道而回，可多加休息，待我禀告皇上之后，皇上可能即会上朝了。”

姜维一肚子的不满，但是又不便于发作，只能将怨愤之气压制住，在宫门外散散步，顺便看看多日没见的风景。他走到了东华门，遇到了秘书郎郤正。他原本跟郤正的私交尚算不错，彼此基本上是可以推心置腹地说话的。

于是姜维和郤正都站住，彼此交谈起来。先说了几句别后相见的客套话，然后姜维问郤正道：“先生一直都在京城的，我刚刚奉诏回来，宫中之事，甚是不了解。——天子这回诏令我班师回朝，先生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郤正用疑惑的眼光看着姜维，意思好像在说：“您真的不知道？”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考虑道：“皇上一直没有上朝，也许他真的不知道吧。我还是告诉他我所知道的一些情况吧。”然后道：“大将军也许真的还不知道吧？——黄皓想要让阎宇立功，以此镇服人心，于是奏闻朝廷，发诏取回大将军。——我还听说是一日三诏的呢。——现在我又听说因为邓艾勇武有智，很能用兵，感到派阎宇接替大将军又深为不妥了。所以暂且搁置了这件事。”

姜维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一个宦官，竟然想起用一个平庸之徒而更换掉自己，简直是以犬代牛，以驴换马！是可忍孰不可忍！姜维咬着牙骂道：“我一定要杀了那个宦者小儿！”

郤正生怕吵嚷得厉害惹出事端来对自己不利，于是连忙尽力阻止姜维发怒，并努力用话使姜维平静下来。郤正道：“大将军承继的是武侯的大业，任大职重，需泰山压顶不弯腰之人方能为也。然事情至此，当有礼有节按部就班妥善处置，不宜造次而失了规范程序。倘若天子不悦不容，反而惹出不必要之麻烦来。”

姜维一想：“这话也是。”于是由愤怒而转成了较为平静，向郤正致谢道：“是的，先生之言完全正确。”

第二天，后主正与黄皓在后园宴饮的时候，姜维带领几名随员径直进去。因有人给黄皓通风报信得快，所以当姜维等拜见皇上的时候，黄皓早已脚底抹油，溜了。

姜维到达亭下，拜见后主，声音哽咽的奏道：“臣已经于祁山困住了邓艾，可陛下连降三诏，召臣回朝，不知圣意如何，望明示于臣。”

后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有所回答的，然而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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