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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魔高一丈27(第1页)

地牢中静悄悄的,少白一言不发。盈盈莫名心头烦乱,懊恼之余,忿忿道:“都怪我!小心驶得万年船,若不是我粗心大意,一意孤行,也不会又中了暗算。气煞我也!小兄弟,连累你身陷地牢,我十分过意不去。”

听她一席话,少白依旧不动声色。盈盈直犯嘀咕:“这少年十一二岁年纪,大山崩于眼前而不动声色,如此处变不惊,令人刮目相看!”

少白如此镇定,也让盈盈逐渐冷静下来,心思一活泛,登时想起此行的目的,心道:“这何尝不是天赐良机?”不过要打开这少年心扉,取信于他,只怕还需多费周章,心念一动,说道:“堂堂名门正派,不与魔教正大光明的决一死战,竟用这等下三滥的卑鄙手段,什么人间道统、正教领袖,嘿嘿,徒有虚名,徒有虚名!”

她心想,无极门于这少年不利,提及无极门可激发少年同仇敌忾之心,不料少白听了她的话,忽然开口说道:“我看不像无极门的做派。你说是无极门人干的,有什么凭据?”

少白这话,大有诘问之意,且语气冰冷,似对盈盈怀有极大敌意。盈盈听了,触动肝火,正欲反唇相讥,忽地转念一想:“这小孩看着少年老成,其实也只十一二岁,有什么见识,我何必与他较真?”心意登和,说道:“无极门拿你当饵,钓魔教上钩。明知是火,魔教这只飞蛾还要往上扑,自然是这火非比寻常。你就是这火,洪荒异种。你有所不知,在正教眼中,洪荒异种必除之而后快。”

少白并不搭腔。盈盈性子急躁,不耐烦道:“此刻你还蒙在鼓里!无极门既然要除掉你,决计不会让你落入魔教手中。他们在茶轩埋伏下陷阱,一等群魔走近,你立刻坠入地牢,可保无虞。这难道不是无极门的歹毒伎俩?厉害!一石二鸟,既可将魔教余孽一网打尽,又将你置之死地。好歹毒的用心,好卑鄙的伎俩。”

也不知少白懂了多少,这番思虑在盈盈心尖上走了几遍,她早已想得透彻,而少白年幼,只怕短时间内不易领悟,一时不再开口。地牢中寂静无声。盈盈寻思:“无极门呕心沥血,设下毒计,一心要杀死洪荒异种,既然将少白关入地牢,只怕会放任他自生自灭。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要饿死在这地下铁笼之内?”又想起独孤柱石大人一家灭门,当年隐秘尚未水落石出,世上又谣言四起,污蔑独孤大人勾结西凉王反叛,如若自己困死地下,必将永无真相大白之日。霎时之间,无数往事涌上心头,思潮起伏。

蓦然,少白又开口道:“你究竟是何人?”盈盈道:“我是何人?”她心情激荡,神思不属,于惆怅悲愤之中顾影自怜,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之后,一口气吐露真相,道出了自己的身世。最后说道:“当年家父辞官离京,归老林泉,当时贴身护送之人,正是令尊秦须臾秦大侠。谁料,虎牢关外遇到妖匪劫杀,独孤一家满门,除我之外,尽遭屠戮。我当时尚在襁褓之内,令尊血战拼杀,将我救出。他将我放在一户农家寄养。后来一位武林异人得知此事后,将我收留,抚养长大。”

少白道:“你就是独孤大人的独生爱女,独孤盈盈?”盈盈笑道:“你小小年纪,说话口气,倒像个久历风尘的汉子。不错,我就是那个大难不死,却没多少后福的独孤盈盈。虎牢关案发时,我还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来才知道,经此一役后,秦大侠不知所踪,是否尚在人世,也未可知。我若想知道当年虎牢关一战的真相,必须找到令尊大人。”少白道:“原来如此。”语气渐转缓和,但依旧冷冰冰的,极不受用。

盈盈说到兴头,并不在意,道:“你年少无知,不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在找你父亲。当年虎牢关一战,令尊秦大侠一剑屠双魔,数十名妖匪尽皆伏诛。后人说起,秦大侠的侠骨英风,令人心折。有人说,令尊被重创,最后没能活下来。但我却笃信,秦大侠还活着。后来听到洪荒异种一事,或与令尊有关,我便也找到了龙泉。”

少白道:“你找我,便是为了秦大侠?”盈盈愕然道:“秦大侠难道不是令尊?你为何不称呼他父亲?”少白道:“你怎知秦须臾是我爹?”盈盈点头道:“我知道,此事关涉重大,你刻意隐瞒也理所应当。不过那晚独臂人夜闯文家庄救你,我也在场。”少白沉吟道:“竟有此事?你既认得独臂人是秦须臾,问明白真相即可,又何必伙同他来救我?”

盈盈越听越恼。他言语之中提防自己,那也无可厚非,但一口一个“你”,全无尊重之意,且口气不善,初始见他的倾慕亲近之心一扫而光,冷冷道:“到了这一刻,还不承认你是秦大侠的儿子,秦少白?”

少白默然不语。盈盈气往上冲,正欲发火,忽听远处黑暗中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若非此地极静,恐难听见。她嘘了一声,道:“有人来了!”

过不多时,七八丈外的暗处出现一团火光。脚步声渐响,火光越亮,不住摇曳,似是一人提着灯笼走了过来。走到十步以内,灯影后的人形浮现出来,依稀可见。

盈盈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那来人怒道:“哪来的野小子,竟敢对半面罗刹大呼小叫?”走进几步,在盈盈面上掠了两眼,笑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原来是个丰神如玉的公子爷!本仙姑毕生未嫁,今日得遇佳偶,岂能失之交臂?”

盈盈这才看清,来人是个身姿曼妙的妙龄女郎,可她一见,不由得大惊失色。那女子半边脸秀色可餐,千娇百媚,而另一半脸却如地狱恶鬼,令人望而生畏。这女子自称半面罗刹,果然名如其人,相得益彰。盈盈一见之下,急道:“不,不!我也是女儿身。”罗刹女笑得花枝乱颤,道:“别怕,我知道你是女儿身,世上哪有这般如花似玉的男儿汉?你是无极门的弟子吗?”盈盈道:“我与无极门素无瓜葛。”

那女子松口气,道:“好!你与无极门无关,那便好了。否则,你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娇娘,我还真不忍心给毁了。”目光落在少白身上,上下打量,道:“想必,这位就是当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洪荒异种了?”

盈盈踏上一步,挡在少白身前,道:“你要害这少年,须得问一问我手上的剑,答应不答应?”罗刹女道:“哟,小妞儿还懂点儿剑法?”盈盈道:“懂的不多,但除邪灭魔却够了。”

罗刹女蹙眉道:“你怎知我是邪魔?”盈盈一怔,道:“你提到无极门,听得出你们势不两立,你不是魔教妖孽是什么?”罗刹女长叹一声,幽幽的道:“唉!真叫人为难。你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小美人,我真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惜呀,你与世人一样,对我圣教怀有偏见。你与圣教水火不容,就是我放你一马,我们二爷也不可能饶了你的。这真叫人为难!”

少白忽道:“魔教的七星使者也来了?”罗刹女深深凝望了他一眼,道:“啧啧啧,名不虚传。仅凭‘二爷’两个字,就猜到圣教七星使者到了。你小小年纪,这心智、胆识实在是有过人之处。佩服佩服!这次为了你,堂堂圣教的七星使者,一次竟来了两位,可见对你的看重。现下,本仙姑便带你去见二老爷。”

盈盈冷笑道:“哼,大言不惭!看剑——”寒芒吞吐,长剑已疾刺而出,穿过铁笼缝隙,瞬息间到了罗刹女身前。这一手快剑乃是她猝然发难,事先毫无征兆。

罗刹女却似早有提防,长剑未至,她陡然伸出一双嫩笋般的纤长手指,轻轻一挑。她长裙上的秀带无风自动,飘了起来,在刹那之间卷上了剑身。盈盈见势不妙,运劲回夺。只觉得持剑的手臂一震,如遭电击,她手掌一松,长剑已给人夺走。那秀带在空中抖了三抖,当当当三声,长剑断作三截,掉在地上。

盈盈惊骇不已,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厉声道:“好厉害的阴劲!”罗刹女一双妙目阴冷冷的瞪视着她,缓缓说道:“本仙姑改变心意了。我要求二爷将你赏赐给我,我若再请动药师阎君,请他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夺舍,我便可以顺理成章的占有你这副好看的皮囊了。”

盈盈听了,芳心大震,花容失色。但她面上的惶恐之色一闪即逝,泛上了一股异样的色彩,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心里已打好了算盘。

少白问道:“看来,这地下铁牢是魔教的诡计了?”罗刹女媚笑道:“不错,这正是二爷的杰作。谅无极门的那些小子,能有这等能耐?”

盈盈好奇心起,似已忘了罗刹女的危言恫吓,忍不住道:“怪哉!天下事哪有如此巧合?魔教恰好布下陷阱,少白就不偏不倚落入陷阱?开辟地洞,建这地下牢笼,绝非一朝一夕之功,显然你们很早之前就已经动手了。难道,你们魔教中有人可以未卜先知?”

罗刹女道:“未卜先知,那倒没有。我虽不知你是何人,为何卷入正魔之战,但想来你也不是局外人,或许听到过风声,两年之前,文家庄怪事迭出,魔踪隐现。是也不是?”盈盈点头道:“不错。”罗刹女道:“从那时起,我们便在此勾当大事了。”

盈盈心头疑云大起,道:“两年前?两年前,魔教便知道洪荒异种就在龙泉?”罗刹女点头道:“小妮子是个明白人。我也知道你一头雾水的什么。你二人已落入圣教手中,插翅难逃,我也不隐瞒你了,好教你上路之前,做个明白鬼。”盈盈道:“洗耳恭听。”

罗刹女道:“洪荒异种是仙人结合产下的妖种,只是传说,当世无人得见。此事也非绝对,若说世上有谁知悉真相,恐怕只有无极门了。秦须臾是玄武坛的弟子,无极门对之关怀备至,他反出师门,隐姓埋名,娶妻生子,虽做的极为隐秘,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终于还是让无极门人找到了蛛丝马迹。他妻子姚氏的身世,便不胫而走,闹得人尽皆知。这仙人一配合,洪荒异种便横空出世。”

少白问道:“这么说,洪荒异种的讯息,是无极门人透露给你们的?”罗刹女道:“无极门也非铁板一块,门下弟子成千上万,难保出几个不肖弟子,也是有的。”少白道:“此事事关重大,寻常弟子根本不可能知道洪荒异种这等机密。”

罗刹女柔情似水的望着少白,只目光中多了一抹奇特,似对少白刮目相看,缓缓说道:“那是自然。给圣教通风报信的,的确是一位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少白道:“此人是谁?”罗刹女道:“不足为外人道也。好了,这便走吧,二爷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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