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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陈启山开着边三轮抵达公社,还是照例去了豆腐坊,把礼物给了老丈人。
给老丈人买了两条省城特产的香烟,给苏兰买的是雪花膏和一双鞋子,苏兰的那一份,彩云会送去尹老四家。
这礼物不是陈...
风停了,铃声却还在响。
那声音不似从前低沉悠远,反倒轻快得像春溪跃石,一串串洒在清晨的露水上。林知夏站在老屋门前,怀里抱着那只竹箧,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边缘被岁月磨出的毛刺。阳光斜斜地切过屋檐,落在她脚前,照见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旋转,如同某种尚未散去的记忆微粒。
她低头看怀中的物品栏。
它比谢婉秋离开时更旧了些,竹篾泛黄,缝隙间渗出淡淡的湿气,像是刚从井底捞上来。可昨夜明明没人碰过它??门锁未动,窗扉紧闭,连猫都没进过这屋子。但此刻,它的重量变了。不再是空荡的容器,而是像装进了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沉甸甸压在她心口。
她轻轻掀开盖子。
枯萎的种子仍躺在原处,灰白蜷缩,如一段终结的誓言。可那株新苗却高了几分,叶片舒展,半透明的脉络中流淌的光不再只是微弱荧亮,竟隐隐有节奏地搏动,仿佛呼应着地下某处的呼吸。
“你醒了?”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林知夏猛地回头,只见陈阿婆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深刻,眼神却清明如少年。她是村中最年长的酿酒人之一,也是当年亲眼看着谢婉秋与启成婚的老辈。
“你怎么来了?”林知夏有些惊讶,“身体还好吗?”
陈阿婆没答,只一步步走近,目光直勾勾落在竹箧上。“它认主了。”她说。
“什么?”
“这物件,从来不是谁都能用的。”老人蹲下身,枯瘦的手掌悬在竹箧上方寸许,却没有触碰,“三十年前,启说过一句话:‘器随心动,物择其人’。他说这栏不是工具,是‘信使’,只有心里装着别人的人,才能听见它的回音。”
林知夏怔住。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打开物品栏时的情景??那时她还当它是高科技遗存,编号归档、采样分析,甚至试图拆解结构。可无论怎么检测,内部空间都显示为空,直到某天夜里,她梦见谢婉秋坐在井边,低声说:“你忘了带心疼回来。”
第二天,她再打开竹箧,里面竟多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那是谢婉秋常穿的一件旧衣。
自那以后,物品栏开始回应她的情绪。悲伤时会浮现启生前用过的酒勺;疲惫时会出现一碗热腾腾的手擀面,碗沿还留着谢婉秋咬过的牙印;而每当她为某个无法解决的数据难题焦头烂额,里面就会静静躺着一页草稿纸,字迹潦草却精准无比,分明是启的手笔。
原来它一直在等一个人??一个愿意为他人燃烧自己,而非只为真相活着的人。
“现在,”陈阿婆缓缓道,“它选了你。”
林知夏喉头一紧,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
地面轻微颤动,不像地震,倒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地底翻身。紧接着,井水翻起细密气泡,一圈圈扩散开来,水面竟浮现出模糊影像:一片荒芜戈壁之上,敦煌沙丘深处,那位曾说出“谢谢你们听见我”的匠人,正跪坐在沙地上,双手捧着一只无形之坛,口中喃喃念诵着古老的酿酒咒语。
画面一闪而逝。
与此同时,全球十七个归源点同步传回异常信号:原本熄灭的能量核心再度出现微弱波动,频率与人类脑波中的θ波高度吻合。火星基地传来紧急报告,木卫六探测器表面的蓝色苔藓并未消失,反而蔓延成一片小型生态区,其中一株藤蔓缠绕成清晰文字:
>**“种已落土,请守夜。”**
林知夏猛然抬头:“难道……逆酿的影响还没结束?”
“不是结束,”陈阿婆轻声道,“是开始了。”
她指向远处麦田。
晨雾尚未散尽,田野间却已站了不少村民。他们没有劳作,也没有交谈,只是静静地站着,有人闭目,有人流泪,有人嘴角含笑。一个小女孩突然蹲下身,在泥土里画了个圆圈,又在里面写下两个字:“德香”。
“他们在做梦。”陈阿婆说,“梦到了从未经历的事。”
林知夏心头巨震。
她立刻调出神经监测数据??过去二十四小时内,樟树村全体居民的梦境记录呈现出惊人一致性:超过九成的人梦见一座古老酒坊,青砖黑瓦,匾额题着“德香坊”三字;坊中有一位穿白衬衫的男人背对众人搅拌酒醅,身边跟着一条摇尾巴的小狗;坊外梨树开花,风铃轻响,井水清澈映星河。
更诡异的是,这些梦境的时间线各不相同。有人梦见五十年前启年轻时的模样,有人梦见百年后未来世界,甚至还有人声称看到了火星上的酿酒工坊,由机器人操作,墙上挂着谢婉秋的照片。
“这不是集体幻觉。”林知夏喃喃,“这是……记忆共振。”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逆酿计划”释放的情感脉冲,并未完全消散,而是以ZL-87-10菌株为载体,潜入地下水系,通过食物链、呼吸、皮肤接触,悄然进入人体神经系统,激活了跨代际的情感记忆。**
换句话说,全人类正在开始“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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