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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谁都没说话。
回到旅馆时,太阳已经升起。黄亦玫正坐在门口喝粥,见到他们回来,脸色变了变,随即低头继续吃。她的脚踝缠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
贺晨看见她,张了张嘴,最后只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黄亦玫没抬头,筷子顿了顿:“我不需要你道歉。你需要的是搞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沈磊进了屋,拿出医药箱,递给丁香:“处理一下伤口,别感染了。”
丁香点点头,拉着贺晨进房间坐下。她卷起他裤脚,发现小腿内侧有一道划伤,已经结痂,但周围有些红肿。她用碘伏轻轻擦拭,动作很轻。
“疼吗?”她问。
“不疼。”贺晨摇头,顿了顿又说,“比我心口疼好多了。”
丁香手停了一下,没接话。
良久,她才开口:“你知道吗?我以前做过心理医生。见过很多人,表面光鲜,内心千疮百孔。有些人辞职去旅行,有些人突然信教,有些人尝试极端生活方式……他们都以为换个环境就能重生。可最后发现,痛苦一直跟着他们,因为根源不在外面,在心里。”
贺晨低着头:“所以我也是那种人?”
“你现在还不好判断。”丁香收起药瓶,“但有一点我很确定??你不是真的想隐居,你是想逃离某种关系,某种身份,某种让你窒息的生活节奏。可逃到哪里都没用,除非你愿意面对它。”
贺晨沉默许久,忽然问:“那你呢?你穿那身衣服,也是在演吗?”
丁香笑了,第一次露出一点真实的温度:“我在试探。试探我自己还能不能进入那种状态??无欲无求,心如止水。可惜,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遇见了你们。”她看着他,“尤其是你。你太吵了,贺晨。你的理想主义、你的冲动、你的自我折磨,全都吵得我没法装睡。”
贺晨怔住。
门外传来敲门声。
是沈磊。
“起来了就吃饭。”他说,“吃完咱们去趟村委会。”
“干嘛?”贺晨问。
沈磊目光深邃:“郑梅约的。她说有事要宣布。”
三人吃完早饭,一同前往村委办公室。路上遇到几个村民,纷纷打招呼,语气亲热。贺晨注意到,这些人看沈磊的眼神不一样??不再是当初那个“城里来的书呆子”,而是带着几分敬重。
办公室里,郑梅已等候多时。她穿着朴素的布衣,头发扎成马尾,桌上摆着一份文件。
“我决定辞职。”她开门见山。
四人皆是一惊。
“我要离开公务员系统。”郑梅平静地说,“我已经提交了申请。下周就走。”
“为什么?”沈磊皱眉。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郑梅看向窗外群山,“我一直以为我在改变这里,其实是这里改变了我。我以为我在帮他们,其实是他们在救我。可我现在做的事,越来越偏离初衷。政策执行变成了形式主义,帮扶变成了数据报表。我不想再当一个麻木的齿轮。”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要去做真正的乡村教育。不靠拨款,不靠指标,就靠我自己。我已经联系了几位志愿者,准备在这附近建一所公益学堂。”
丁香动容:“你疯了吗?这得多难?”
“难。”郑梅笑,“可值得。”
沈磊久久注视着她,忽然笑了:“那算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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